于是周嘉鱼被沈一穷押着去了厨房,他先看了下冰箱里有什么食材,然后询问沈一穷想吃点什么。
沈一穷说:“随便,只要不是面条就行,有点肉更好。”
周嘉鱼于是拿了两块新鲜的肉出来,又把米饭给蒸上了。这里食材不算太丰富,但做几个家常小菜倒是没什么问题。他把肉切成丝,裹上淀粉,和青椒一起爆炒。还摘了一大盆青菜,简单的清炒了一下,最后又煮了碗番茄鸡蛋汤。
周嘉鱼做饭的时候,沈一穷就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希望小学里看到新书的学生,其渴望简直让周嘉鱼有种他几天没吃饭的错觉。
周嘉鱼刚把青椒肉丝出锅,不好意思的问了句:“你要先尝尝么?”
沈一穷道:“尝尝尝!”
他说完就夹了一大筷子,塞进嘴里后,被烫的眼泪都出来还不住的点头,他道:“你居然真的会做饭啊?”
周嘉鱼嗯了声:“平时下班没事儿就在家做做饭。”
沈一穷闻言狐疑道:“你们骗子还有下班时间?”
周嘉鱼:“……劳逸结合嘛。”对不起,他都差点忘记自己是个不用上班的骗子了。
半个小时后,饭菜端上了桌,三菜一汤周嘉鱼都做足了量,四个人应该是绰绰有余。
三个人倒是完全没有要客气的意思,抓起筷子就开始刨饭,其吃相简直犹如饿了好久的非洲难民,看得周嘉鱼目瞪口呆。
于是这顿饭最后连口汤都没剩下,全让沈一穷泡饭吃了。
周嘉鱼有点被吓住,没怎么动筷子,只吃了个五分饱,他看着因为太饱瘫软在桌子上的三人,正准备站起来收拾碗筷,沈一穷却把他叫住了。
沈一穷道:“我叫沈一穷,他是沈二白,这人是沈朝三。”
周嘉鱼点头:“我叫周嘉鱼……”
沈一穷说:“我知道你叫什么,反正你以后也要住在这里,做饭就你来吧。”
周嘉鱼还能说什么呢,他点点头道了声好。
“三楼左边有书房,你没事的时候可以进去看看,但是里面的书不能带出去。”吃人嘴软,沈一穷的态度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虽然依旧说不上热切,可至少愿意叮嘱周嘉鱼些事情了。
周嘉鱼一一应下。
沈一穷道:“你上去休息吧,我来洗碗。”
周嘉鱼稍作迟疑,还是同意了,他感觉自己住在这里并非一早一夕的事情,互相分配一下工作内容也挺好的。
吃完午饭,就是午休时间,周嘉鱼睡了个午觉,爬起来去了左边走廊尽头的书房。
书房倒是挺大的,里面的书籍内容看的周嘉鱼晕头转向,《推背图》《易经》什么的他至少还听说过,还有些书他连名字都没见过,里面的内容更是无比生涩,看得周嘉鱼直怀疑人生。
不过那只三足乌祭八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它再次出现在了周嘉鱼的脑海里,开始和他科普一些比较比较入门的知识,类似于六爻八卦罗盘格局等等基础。
周嘉鱼学的稀里糊涂。
祭八实在没法子,干脆给他换了个方法举例,说:“风水风水,并非都是玄之又玄的事,举个例子,风水学里有说十字路口不可造屋建房,说是有秽气会让人心情烦躁,住在其中的人也会受到影响。这是风水的说法,其实十字路口肯定是车来车往,噪音繁杂,尾气又多,住宅受到影响也是正常的。”
周嘉鱼道:“所以……?”
祭八道:“所以风水一说,其实并不玄,大部分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只是少部分可能科学还未达到其高度。”
周嘉鱼忽的来了兴致,他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那少部分科学不能解释的又是什么?”他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大厅里见到的那些垂下的丝线,发问道,“我之前见到的那些丝线,到底是什么?”
祭八道:“那是祥瑞之气实体化的表现,比较复杂,你现在肯定理解不了。”
周嘉鱼若有所思:“所以我重生这件事,和风水有关?”
祭八道:“有关系又没有关系,我这么和你说吧,你的命和林逐水的命是连在一起的,他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大约是看出了周嘉鱼内心深处对重生这件事的怀疑,祭八直言道。
周嘉鱼说:“那我到底需要做些什么”
祭八说:“具体还不清楚,你先学着,多学点总该是有好处的。”它说着抖了抖身上蓬松的羽毛。
在书房里,周嘉鱼被祭八教了一个下午,虽然进步不甚明显,但至少懂了些基础。
当天的晚饭也是周嘉鱼做的,他见冰箱里菜不多,便想随便下点面。
哪知道屋里三人都对面条十分抗拒,沈一穷声称他已经受够了面条,看到面条就想吐。最后周嘉鱼无奈道:“可是冰箱里没多少菜了,这样吧,我煮自己吃的,给你们做炒饭。”
沈一穷同意了。
结果晚饭做出来的时候,三人捧着炒饭全盯着周嘉鱼的面碗。那面的卖相的确很好,面条白皙晶莹,浸泡在淡色的汤汁里,上面铺着翠绿的葱花和蔬菜,还盖着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周嘉鱼吃了一口,就有点下不去筷子了:“你、你们要不来尝尝?”
沈一穷一言不发,直接把筷子伸了过来,尝了一口后,看看自己面前的炒饭:“我明天也想吃面。”
周嘉鱼:“……”
另外两个没沈一穷脸皮这么厚,忍着说不用了。
这三人明明刚才还对面条一脸不屑,现在却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扔进周嘉鱼的碗里,周嘉鱼这晚饭吃的是相当的不自在,好不容易吃完了,才松了口气。
周嘉鱼住在这里的第一天还算顺利,至少知道了屋子里几个人的名字。他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热水澡。
之前一直没怎么注意,周嘉鱼脱光了衣服后才发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这身体皮肤本来就白,看起来更是有些惨不忍睹。不过仔细想想这人之前做的那些事儿,好像被这么打一顿也不是特别过分的事……周嘉鱼苦笑着自我安慰。
这会儿季节正值初夏,天气已经微微有些炎热。
周嘉鱼洗完澡换了件清爽的t恤,坐在床边吹着凉风。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葱郁的树林被黑暗笼罩。园子里宽阔的地方大多种的大多都是些高大的松柏,小道旁则是一些翠绿挺拔的墨竹。
周嘉鱼正在乘凉,却忽的看到一个人影由远及近,朝着小楼这边走来。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竟是之前在大厅里见到的林逐水。
林逐水穿着一件淡色的长袖唐装,领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气质冷的像块冰。他眼睛闭着,踏在弯曲青石小道上的脚步却丝毫不见迟缓,若不是周嘉鱼亲眼看见,恐怕决不会相信他双目失明。
随着林逐水离小楼越来越近,周嘉鱼却伸手重重的揉了揉眼睛。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竟是看到林逐水身边围绕着淡色的雾气,那雾气在他身边翻滚涌动,有些像暴雨来临之前天空中聚集的乌云。
“那些黑色的雾气是什么?”周嘉鱼对着祭八发问。
祭八说:“是命。”
周嘉鱼道:“命?”
祭八道:“对,是林逐水的命。”
周嘉鱼还欲继续发问,原本走在小道上的林逐水却突然扭头,朝着周嘉鱼的方向望了过来。周嘉鱼心脏猛跳,像条鱼一样条件反射直接滑下了凳子,蹲在了地板上。他蹲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我这么怕做什么……他反正都看不见我。”但他还是等了等才又趴回了窗边。
此时林逐水已经不见了,园子再次恢复了寂静。
看林逐水走的方向,他应该是朝这栋小楼来的,不过周嘉鱼没听见什么动静,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
脑子里胡思乱想,伴着初夏的蝉鸣,周嘉鱼陷入了梦乡之中。
第二天周嘉鱼才知道昨天林逐水果然是来过这里了,因为昨天楼里的三人变成了两个,听沈一穷的口风,好像是沈朝三被林逐水派出去做事了。
“我也想出去啊。”沈一穷中午的时候和沈二白抱怨,“天天窝在家里吃面条……”
沈二白低着头看手机,没理沈一穷。
周嘉鱼和他们不熟没敢搭话,乖乖的准备做午饭。
今天早晨有人送来了新鲜的肉菜,周嘉鱼看了看把排骨取出来做了酱排骨,又炒了个竹笋虾仁和芙蓉蒸蛋。
沈一穷今天还是对周嘉鱼不太放心,端了个凳子在厨房守着。
周嘉鱼开始还不明白沈一穷为什么这么担心自己吐口水,后来才知道,沈一穷是他被套麻袋之后打他打的最狠的那个,周嘉鱼肿起来的脚踝就是他踢的……沈一穷和他关系好了后还同他道歉,说当初不该踢的那么狠。周嘉鱼微笑着说没关系,反正我也背着你在我做的饭里吐了不少口水。
沈一穷:“……”
不过此时他们两人关系还没那么好,所以沈一穷这个喜欢吃又不会做饭的只能守在周嘉鱼身边盯着他做饭。
周嘉鱼取下围裙,又盛了三碗饭,坐好后刚准备动筷子,就见到自己对面原本表情如饿死鬼一般的两人突然正襟危坐,变成了一副风轻云淡的世外高人模样。
周嘉鱼正在想着两人是不是中了邪,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吃饭?”
“对,我们准备吃饭呢,先生吃了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沈一穷的态度相当狗腿。
“谁做的?”林逐水又问。
“是、是周嘉鱼做的。”沈一穷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继续说,“这不是看他闲着没事儿么……就让他做做饭。”
林逐水闻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居然真的寻了个位置坐下,随意道:“那就尝尝吧。”
沈一穷似乎也有点被吓到了,之前他们也招呼过林逐水吃饭,只是林逐水每次都拒绝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们那手艺让先生尝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周嘉鱼很乖的默默低着头吃自己的饭。
这里的蔬菜和肉类似乎都是特供的,和外面的相比品质好了不少,虾仁也很新鲜和脆生生的芦笋炒在一起更是口味鲜甜,酱排骨并不柴,软嫩多汁,非常美味。
因为林逐水在,沈一穷和沈二白两人的吃相都好了太多,看过他们昨天吃饭模样的周嘉鱼简直不相信这是昨天他见到的两人。
林逐水的气场极强,他坐在周嘉鱼的斜对面,周嘉鱼吃饭时低着头,偶尔朝着那儿偷瞟一眼。
他也第一次悄**的近距离观察了一下林逐水。
有的美人只适合远观,但林逐水显然是那种远近都丝毫不影响其美貌的类型。他捏着筷子的手也格外漂亮,骨节分明,修长白皙,连夹菜都看起来格外优雅。
虽然之前周嘉鱼就觉得林逐水很白,此时近距离一看,发现他的肌肤的确可以用完美无瑕四个字来形容,简直就像是没有瑕疵的玉石,甚至让人想要上手摸一摸,看看那触感到底是不是像玉一般冰冷——当然,周嘉鱼也只敢在脑子里想想。
这一顿饭吃的格外安静,一个桌子上连咀嚼的声音都听不到。
林逐水吃饭的模样也是好看的,只是饭量却让周嘉鱼有点惊讶,他本来是打算晚上吃中午的剩菜,结果三人不声不响的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了,就只剩下了点汤……
酒足饭饱,沈一穷自告奋勇去洗碗,林逐水却是道:“先等等,有事情和你们说。”
“先生,什么事儿啊?”沈一穷问。
林逐水道:“下个月十四号,知道是什么日子吧。”
沈一穷热切道:“知道知道,先生,这次谁去啊。”
林逐水道:“我本来想慕四去,但他事情还没办完,好像赶不回来。”
沈一穷道:“那我去成不成?!”
坐在旁边没怎么吭声的沈二白却忽的道:“我也想去!”
周嘉鱼听的满目茫然,他本来是想自己悄悄离开的,但总觉得这会儿站起来有点突兀。于是干脆缩在角落里假装自己是空气。
听着沈一穷和沈二白的自荐,林逐水没说话,而是随手掏出了一个怀表样的东西,摆放到了桌前,然后道:“打开,看看。”
沈一穷和沈二白凑上去,将怀表表盖打开,却发现这怀表已经坏了。
林逐水闭着眼睛,坐在旁侧,指尖点了点桌面:“谁先来。”
沈一穷仔细瞅着怀表,鼻尖跟狗狗似得嗅了嗅:“女的,人不在了,有子女……”
沈二白接话道:“应该是病死的,一辈子过得挺苦……”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周嘉鱼满头雾水,最后眼巴巴的看着林逐水,似乎想要询问最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