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隽意眉间微蹙。
车里有稍稍嘈杂的广播在报告路段状况的声音,有些静,又有些吵,低分贝的嘈杂从车内空调风里吹出来,一阵阵去顶耳膜,让人心烦。
宋明嘿嘿的在旁边添油加醋,“哎哎哎老沈,我跟你说,FLAG这种东西真的,别乱立。本来你是没有那种想法的,到最后指不定就真成了,我认识的几个朋友,逢FLAG必炸。那叫一个惨,哭着后悔啊真的。”
沈隽意侧头,莫名的看了一会宋明,忽然笑了,单手搭在车窗上,虚虚撑着头说:“那我现在立个你赶紧变聪明的FLAG。”
宋明脱口而出:“哎真的吗,老沈好兄弟,立FLAG都不忘了给我许个愿。”
“”沈隽意不忍直视的别过了头,FLAG这个东西果然必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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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
沈隽意要补考的那门课在下午两点半,还有半个小时。
宋明怕热,一进校门就光速跑回宿舍吹空调去了。
沈隽意慢条斯理的往教室走,路过球场的时候被一个男生拦了下。
那是个娇娇软软的小Omega,虽然跟他同一年入学,却因为AO基因的影响,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
“沈同学,这个是我们社团明天表演的票,请你来看。”
小Omega脸颊红红的双手举着票,连看都不敢看他似的将头埋在胸口。
沈隽意低头看了他一眼,怀疑他就是抬起头,应该也就到他锁骨这里吧。
他觉得有意思,停下来笑问:“哎,你不抬头,我怎么看见你?我回头要是认错人了怎么办?”
“诶?”小Omega抬头,正巧对上他的笑,脸骤然红了,不经意释放出了一丝丝果味似的信息素。
沈隽意后退半步,斟酌了下,说:“你是叫梁文文,对吧。”
梁文文猛点头,惊喜道:“嗯嗯,你还记得我呀!”
“当然记得。票呢,我就不要了,我目前对这个女装没什么兴趣,看男孩子们女装,也没什么兴趣,你们自己玩儿吧。”
沈隽意眼眸狭长,不认真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股轻佻又撩人的意味,然而笑起来却又更加让人莫名心热,明明才过十八岁,却比成年男子更有压迫力。
梁文文追上来,胆怯又大胆的追问,“沈同学,你喜欢喜欢什么样的Omega啊?”
沈隽意脚步一顿,脸上的神色终于变了一变,微抿了下唇说,“我不喜欢Omega。”
小Omega一愣,茫然的“啊”了一声,眼神忽然一颤,“傅教授。”
沈隽意没回过意,笑说:“傅教授我就更不喜欢了,别乱”
“不是,傅教授!”
沈隽意略一蹙眉,回过头,看见傅清疏眉目冰冷的走过来,清淡的没有染上任何情绪,一如周身气度,又冷又淡。
傅清疏微微颔首,越过两人要走,又被叫住,“傅教授,您等一下!”
“有事?”
梁文文忙递出手里那几张花里胡哨的票,说:“我们社团这周有个活动,傅教授您要一起吗?我这里有几张票。”
傅清疏眉目不动,略微垂眼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很淡,一时让人看不出情绪。
一般的Alha都有些怕傅清疏,更何况他一个Omega。
梁文文忍住抹汗的冲动,屏息看着傅清疏。
“啊还有,我们打算这周日去阳华山看流星雨,我听许奕学长说您有天文望远镜,想问您借一下,可以吗?”
沈隽意低笑,略带讥讽:“别邀请了,人家傅教授忙着呢,没空去你们社团看表演,也没空去看在他眼里就是个陨石降落的流星雨。”
傅清疏眼皮微合,掩盖住里头汹涌交织的情绪,再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伸出手指,抽去了梁文文手上的票。
沈隽意眉梢一挑:“哟。”压低了声音凑近,笑问:“教授对女装也有兴趣?”
傅清疏眉头一皱,看向手中的票,这才发现他们这个活动是个女装为主题的活动,眉角几不可察的抽了抽。
沈隽意低笑:“您要是穿女装,可不得把他们都比下去,是不是?”
傅清疏眉眼一冷,瞥了他一眼,“说完没?”
“你不是不喜欢我去实验室么,只要你穿一次女装去参加他们的活动,我就再也不去你们实验室了,怎么样?”
傅清疏绷着脸,大有再说一句就当场翻脸的架势。
沈隽意见好就收,站直了身子不再言语。
“器材在实验室,需要的时候自己过去拿。”傅清疏视线一偏问梁文文:“还有事吗?”
梁文文抹着汗,“没,没了。”
“嗯。”
梁文文从傅清疏的背影上收回视线,又悄悄地打量了一眼沈隽意,总觉得刚才这里的气氛,好像不是那么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你们刚才聊什么了啊?感觉傅教授好像很生气。”梁文文小声说。
沈隽意从他手里抽走剩下的那张票,笑了声:“没什么,这个,答应你了。”
-
绕过教学楼的傅清疏脸上终于有了别的神色,微微抿紧了唇好像在压抑着什么,眉头飞快的皱了一下又轻轻松开,恢复一贯的冷漠。
他刚才,本可以从另一边绕过去的,但看见他和一个柔柔软软的小Omega有说有笑的说话,心尖仿佛被刺了一下,一下子没移开视线,站在了原地。
梁文文跟他打招呼,傅清疏也没拒绝,反而是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顺势装作不经意般一瞥沈隽意。
他脸上没有消散的低笑,并未与他碰触的眼神,微微看向另一侧,阳光照着,投下来一小片阴影,落在他的手腕上。
像是,平白握住了他的手腕,温热,微烫。
他在远处听见沈隽意说,他不喜欢Omega。
傅清疏轻咬了下嘴唇,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梗在了心口,郁结不发。
他不喜欢Omega,他喜欢Alha,他喜欢许奕。
傅清疏打开实验室的门,今天他请了假,学生们也都没来,实验数据昨天整理好了送出去,今天在等回复,目前也没什么事。
他没什么地方好去,也懒得去别的地方,索性就在实验室,看下一阶段的研究计划。
实验室里头有一个小隔间,充当茶水间,有一个手工咖啡机,还有一盒价值不菲的咖啡豆,磨出来的咖啡香醇诱人。
片刻,他端着杯咖啡出来,坐在自己的桌子边,面前放着那张戏剧社的邀请函。
初夏,看不出咖啡冒出的微微薄烟,香气却是丝毫不减。
傅清疏垂着眼,忽然想起沈隽意救自己的那次,霸气又利落,一个人面对三四个Alha都丝毫不惧。
那时候他们不认识,完全陌生,他愿意路见不平出手相救。
第二天,他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
深色的床单,深色的窗帘,简单的屋内摆设,还有浅浅淡淡的肥皂水气味。
他懵了几秒,才从混沌的意识里抽身,记起头天晚上他被几个Alha围堵,还被一个年轻男人的信息素逼的晕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的信息素太过强大,他甚至觉得体内有什么被轰然击碎了,正在一点点崩塌。
他揉了揉额头,发现自己的衣服完好,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
不好意思,你晕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你住哪儿,就给你带回来了,你清醒了就自己回去吧,钥匙放在门口花盆底下就行——沈隽意。
神隽意永。
傅清疏摩挲了两下那个名字,又想起他一把抹掉嘴角血迹的样子,隐隐爆发的血腥味信息素,回忆晕倒之前他的怀抱。
“沈隽意。”
傅清疏喃喃开口,却忽然被烫着了一般轻颤了下,猛地回过神来,轻轻吐出了一口气,伸手抵住额头。
他不能再被沈隽意的一颦一笑所影响,必须及时止损。
作者有话要说:女装什么的,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